唐惟冷笑得更厉害了,那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能从兜里掏出一把枪眼皮都不带眨地把蓝七七给毙了。
蓝七七说,“你可別拿这个眼神出来,再这样下去苏顏估计就跟著池冽走了,你看人池冽多好,两袖清风——誒?池冽呢?”
唐惟拉著一张帅脸没好气道,“你俩走得早,卡座上別的存酒事务都交给池冽处理了,还好意思说?”
“那不是池冽看起来比某人靠谱么。”
蓝七七扯著一张阴阳怪气的笑脸说道,“嘻嘻,我可不敢交给一衝动就上头的某人,那可是要帮著擦屁股的。”
这意思不就是唐惟容易做事情任性吗?
可是他们都知道,其实有的人,生来就拥有任性的资本,他们就是有这个本事可以做事情不用考虑任何代价,也不用害怕任何代价。
而唐惟就是这样的人。
看著江凌和白越帮忙给苏顏量体温,蓝七七说了一句,“你要是閒著,多给苏顏烧热水。”
唐惟愣住了,“烧热水?”
这以前都是苏顏做的事情。
蓝七七脸一拉,“不会真的有人连烧热水都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徐圣珉领著唐惟走到厨房,说,“看见那个电水壶了吗,里面放满水,然后,放到底座上,按下开关,过一会儿水烧好了就会跳停了。”
唐惟说,“这不是水倒进去自动能喝的吗?”
“你不烧水你喝生的?”徐圣珉恨不得把唐惟脑门上的针都扒开来看看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你能喝那是因为以前都有人帮你把水烧好了放在这儿,让你喝现成的!”
说起来,他好像真的没有自己烧过一次水,活了也二十多年了,永远都没有自己去试过。
唐惟哦了一声,穿著睡衣,迈了两步,伸出手將电水壶举起来,然后举著去接水,之后再放在了底座上,完成这个动作之后,唐惟脑子里就想起了曾经的苏顏。
一早睡醒就可以看见她穿著睡衣在厨房忙活,锅里煎蛋滋滋响,边上热水壶嗡嗡地也在烧热水,然后看见他从臥室走出来,总是小心翼翼又激动地说一句,早上好。
那是他们同居的高中,就在这栋房子里。
那是他单方面像苏顏施暴的痛苦回忆,而这些痛苦回忆,原来曾经都被小细节温暖著,就如斑驳淋漓的伤口在被人徒劳无功地擦掉一点点渗出来的血。
她用自己滋养奉献,直到自身化为虚无,却让他的伤口开出了花。
电热水壶开始运作,唐惟睁著眼睛看了一会,江凌和白越安置好了苏顏,喘了口气说,“行了,也別折腾了,大晚上的让苏顏休息吧。”
唐惟皱著眉,“真没事了?”
白越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唐惟走过去,满头白髮的男人撩了撩他的长髮,道,“没事了,我给你换个纱布吧。”
“我自己会换。”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他跟著小舅舅丛杉的时候,就会简单处理伤口了。
“那就忘了吧。”
不料想白越却从嘴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把这些忘了,或许你就会幸福了。反正有我和江凌在,受伤了,记得找我们就行。”
那些痛苦教给你的技能,不如尝试著放下。
唐惟大脑震颤著,本能摇著头。
“至少这样。”白越心疼地看了唐惟一眼,“你会比以前看起来,更像个人。”
不像个受过重伤而对世界冷漠无情的魔鬼,日復一日將自己困在炼狱里——
不像个,逼迫自己成长,又用尽一切只不过想被爱的,
——五岁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