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的——也就是我和许予安,已经累得不行了。
许予安在车上就睡著了,被老许一路抱上楼。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洗完澡出来,听到客厅里还有动静。
我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温暖。
老许正坐在沙发上,温女士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手里拿著一本书在看。
他手里拿著吹风机,开著最小的档位,正在给妻子吹头髮。
他的动作很轻,手指穿过妻子的长髮。
“今天累坏了吧?”他轻声问道。
“还行,就是脚有点酸。”温女士翻了一页书,声音慵懒。
“这双鞋以后少穿,底太薄了,走路多了累,下次给你买双气垫的。”
“丑死了,我才不要。”
“那就买双又好看又舒服的,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温女士在看书,许先生在看她。
“阿凝。”
“嗯?”
“我在想,等这两个小傢伙长大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怎么样?”
温女士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怎么突然想这个?”
“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的手,“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桐桐都要上大学了,予安也能打酱油了,我怕再不带你出去走走,我们就真的老了。”
“老了不好吗?”
温凝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老了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小院子,种点,天天晒太阳。”
两人低声细语的聊著天,说著最琐碎的家常。
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
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和偶尔响起的书页翻动声。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就是我的父母。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不关乎年龄,不关乎岁月。
我確实不信什么摩天轮的传说。
但我信他们。
......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
像是某种塑料摩擦的声音,还伴隨著压抑的惊呼声。
我揉著眼睛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栏杆往下看。
只见客厅里,那个昨天在游乐园射击贏来的巨大白兔子,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而它的身上,穿著一件……
我的校服?
许予安正围著那个兔子转圈,手里拿著彩笔,似乎正准备给兔子脸上画个眼镜。
“许予安!!!那是我的校服!你给我住手!”
许予安嚇得手一抖,一道黑色的墨水直接画在了校服上。
小傢伙一脸惊恐的回头看我。
这时候,许言端著牛奶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
他不但不帮忙,反而幸灾乐祸的倚在墙上看乐子。
“这兔子还戴眼镜呢?挺斯文啊。”
“老许!管管你儿子!”
我气急败坏的衝下楼。
“管不了。”
老许一脸无辜:“这小子现在处於叛逆期,我也很头疼啊。”
“他才几岁!哪来的叛逆期!
我欲哭无泪。
“妈!你看爸爸和弟弟!”
我只能祭出终极法宝——召唤温女士。
果然,下一秒,主臥的门开了。
温凝揉著头髮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许予安扔掉彩笔,立正站好。
许言放下牛奶,一脸严肃。
“怎么了?”温女士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软绵绵的好像还没完全睡醒。
但威慑力十足。
“妈,弟弟画我的校服!爸还在旁边看戏!”我立刻告状。
温凝的目光转向父子俩。
许言立刻指著许予安:“我都说了让他別画,这小子不听,非要画,拦都拦不住。”
许予安瞪大了眼睛,一脸爸爸你怎么能出卖我的震惊。
“我…我…”
“还没有?笔都在你手上呢。”许言毫不留情的补刀。
温凝嘆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
“阿言,予安,你们站著反思一会儿,桐桐,校服拿去阳台我一会儿洗,去换另一套校服,吃早饭。”
很好。
赏罚分明。
我得意的哼了一声,转身回房。
在这个家里,食物链的顶端永远是温女士。
弟弟的地位最低,但他是老鼠,能吃掉温女士这只大象。
至於我和老许...
地位差不多。
当然,那是平时。
我如果不开心或是哭给他看的话,老许立马又会变回那个摘星星摘月亮的女儿奴。
综上所述…还是老许地位最低。
换好衣服下楼,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
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
“赶紧吃,吃完我和你妈送你们去学校。”
许言从洗衣房出来,袖子湿了一半,显然是刚才反省的时候已经顺便去把校服给洗了。
“你们送?”
我有些惊讶:“你今天不去公司?”
“不去了,项目刚结束。”
许言坐下来,咬了一口三明治:“正好送完你们,我和你妈去逛逛街,看个电影。”
我:“……”
我就知道。
约会才是正经事。
半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
正是上学的高峰期,周围全是穿著校服的学生和送孩子的家长。
“到了,下车。”
许言解开中控锁,头也不回的说道。
“爸,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比如女儿加油之类的?”
我背著书包,有些不满的抗议。
老许转过头,看著我。
“宝贝桐桐加油,要是敢谈恋爱,我就把那小子的腿打断。”
“…再见!”
我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看著车子绝尘而去,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的父亲。
嘴硬心软,典型的傲娇毒舌。
但我知道,只要我回头,他永远都在那里。
“妙桐!那是你哥哥姐姐吗?好帅好漂亮啊!”
同桌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痴的看著车子消失的方向。
“那是我爸我妈。”
我淡定的整理了一下书包带子。
“啊?这么年轻?”
小雅一脸震惊:“我才不信呢!”
我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迈步走进校门。
“不仅年轻,而且…”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而且,他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妈妈。”
我很爱他们。
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