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范领了密令，扮作商贾，带著数名精干隨从与重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襄阳，取道江陵，准备经南郡北部山区，绕开交战区域北上徐州。

送走吕范后，孙坚心中那根弦並未鬆弛，反而绷得更紧。

孙坚深知，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

北燕的態度將直接决定荆州未来的命运。

就在吕范离开的次日午后，孙坚尚在书房中对著舆图沉思，亲卫便来稟报：“主公，曲阿使者马良，再次於府外求见。”

“马良？这么快又来了？”孙坚眉头一皱，心中暗道，“看来海上惨败的消息已经传到曲阿，诸葛亮这是急了。”

孙坚略一沉吟，整理了一下衣冠，对亲卫道：“请马使者至正厅等候。另外，去请子布（张昭）、子纲（张紘）、德谋（程普）、公覆（黄盖）、义公（韩当）前来。”

“诺！”

不多时，吴侯府正厅。

孙坚高坐主位，程普、黄盖、韩当等武將按剑立於左侧，张昭、张紘等文臣拱手立於右侧。

气氛肃穆，与前几日商討海战败绩时又有不同，多了几分审慎与凝重。

马良在內侍引领下步入大厅。

与前次相比，他眼中的疲惫更甚，但步履却更加沉稳，目光也更加坚定，仿佛已將个人生死荣辱置之度外。

他走到厅中，对著孙坚躬身一礼，声音清晰：“外臣马良，奉我主陛下、诸葛军师之命，特来拜见吴侯。”

“马使者免礼，看座。”孙坚抬手示意，语气平静，“使者去而復返，如此急切，不知江东朝廷，又有何指教？”

马良並未就坐，而是挺直身躯，目光扫过厅內荆州文武，最后定格在孙坚脸上，声音带著一种沉痛与急迫：“吴侯，诸位荆州贤达，良此番前来，非为指教，实为告知警讯，並呈递我主陛下之殷切期盼！”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想必吴侯已得前方战报。偽燕张世豪，不仅陆师横扫中原，其海上巨舰舰队，更已展现雷霆之威！我江东与贵军联合水师，浴血奋战，然……然技不如人，械不如人，惨遭败绩！陈翊將军下落不明，战船损毁数十，將士伤亡数千！此非战之过，实乃敌势太强，有代差之別！”

马良的话证实了海战惨败的细节，厅內眾人虽已从韩当处得知，再次听闻，依旧面色难看。程普、黄盖等將拳头紧握，韩当更是別过脸去。

“此战证明，偽燕之威胁，已非昔日董卓、袁绍之流可比！”马良声音陡然提高，带著强烈的感染力，“张世豪陆海並进，其志不在割据，而在吞併天下，绝灭汉统！其巨舰可纵横江海，远程弩炮能摧城拔寨，若任其水师溯江而上，则沿江诸城，何险可守？若其陆师再破淮南，则江东、荆州，尽成孤岛，覆亡只在旦夕之间！此诚四百年来未有之巨患，汉室存亡之秋也！吴侯，唇亡齿寒，古道昭然！若江东倾覆，偽燕下一个目標，必是荆州！届时，吴侯纵有十万带甲，千里江防，可能独抗燕贼水陆夹击乎？”

这一连串反问，句句诛心，直指荆州安危的核心。

张昭、张紘默默頷首，程普、黄盖等將虽面露不忿，却也知马良所言非虚。

孙坚面色沉静，手指轻轻敲击著扶手，不置可否：“马使者所言，俱是实情。然则，以江东朝廷如今之势，又有何良策可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