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柴和她朋友吵架了，因为孝不孝顺的事。

杨梅她们几个拉着杨小柴说：“小柴，你爸妈都跑去打工了，一定没和你爷爷们说过，他们都吵架了，你以后肯定也不孝顺，把你爷爷们逼到你大伯家住了。”

这几句话，可以说是没有逻辑的，但她还是把父母说的话尽力表达出来了。也不知道对方听懂了没有。

杨小柴被“不孝顺”三个字扎的几近跳脚，“你乱讲，没有的事！我不可能不孝顺的！”不孝顺可是会有报应的，她对这几个字算是很害怕的了。

小孩子最听不得不孝顺这种事，因为要是哪家出现这类事，可以够一个村的嬢嬢们议论好久，不孝则是刻在那一家人身上，谁都逃不过，算是一个笑话一样供人取乐。奶奶还和父母住的时候，经常给她一个白糖饼子，她则乖乖的坐着，听她说着村里的这些八卦和感慨他们以后会遭到报应的。

不孝顺的子女就算以后死掉了，阎罗殿都不收的，她觉得这是一件最最最丢脸的事了，活着要被村子里的人笑话的，死掉了还被人赶，连阎罗殿都不可以住。

“可是你妈妈们不孝顺，我妈说了小的跟着大的学，什么东西都会那么点。”杨洁在一旁认真的补充。

杨小柴很生气，自己居然会不孝顺？根本不可能！遂决定不和她们一起回家，所以走得很快。她要想想爷爷们搬走前发生的事儿了。这事都好久以前了，她连父母为什么离开，离开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都记不清楚，更别说再久远一些的事了，还有爷爷是什么时候搬去大伯家来着？

原先爷爷奶奶是和自己家一起住的，后来搬到大伯家去了，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毫无预兆的，妈妈就不在家了；不过当时还有爸爸管着他们，然后有一天他也不在了；就由爷爷奶奶接管他们。

想了一路都想不起来，反而在岔路口停着，要走小路吗？她放眼望去，大夏天的，几座坟还有一路上都是刺藤和草；走大路？黄泥巴水满地，坑坑洼洼的，路还远。顿了一会儿还是走小路，在旁边菜地里捡了一根被砍掉的玉米杆子，左打右打的戳着小路两边的草丛就回家了。

还没到家门口，她就把钥匙从衣服里薅出来，却发现锁是打开的，门从里边锁上了。然后就听到自家楼上有声音，一溜烟就跑到院子里，抬头看二楼有没有人。

她从下面看上去，爷爷手里拿着书从右边走到左边。……这个……这个角度好像？好像妈妈！

杨小柴一下子就想到一些东西，如果，如果把爷爷换成妈妈，手里的书换成……换成正在燃烧的香！一大把！

“你要是……我真的是……谢天谢地……”

“我直接烧高香……拜一下老天爷。”

“……老天有眼哦……”

还有旁边的奶奶对着二楼破口大骂。

妈妈不孝！

这几个大字跟惊雷一样炸开杨小柴的脑花，她怕的要死。僵在原地，要喊爷爷开门的嘴巴发不出声。就算杨小柴还小，她也知道香，纸钱都是上坟用的，给死人的。妈妈却在一个寻常的日子拿香和奶奶对骂。

所以，这是奶奶搬下去住的原因……大抵是了，这太严重了。她恨不得立马忘掉这段记忆，不应该的，不应该想起来的。妈妈会被人笑，死掉了会没有家住；奶奶也被赶走了；父母还把他们丢给爷爷奶奶。

所以杨梅她们几个可能没说错，吵架了，父母没有和爷爷奶奶商量过，直接把他们三个丢下了，那如果爷爷奶奶不管的话，爸爸想过吗？杨小柴姐弟要怎么办呢？她养得活弟弟们吗？只有一栋房子，一分钱都没有的杨小柴要怎么带着弟弟活下去呢？

这几个月以来，她多少听到一点消息的，那几个恶劣的大人看到爸爸把摩托车低价卖了，猜想是为了攒路费，然后看到爸爸不在的时候就证实了，才对着他们说出那种话，那话恰恰是对着自己说的，而不是不懂事的弟弟。

如醍醐灌顶一般，杨小柴知道了，奶奶说过，自己才会走路，父母就出去打过一次工，而自己懂点事儿了，还不知道父母是什么，就算她们说父母不要我了，我也不懂，因为我没有父母的记忆，他们的鬼话根本吓不倒我。

七岁了，知道赶集，更加不会被这种假话骗得哇哇大哭，所以他们那天说的是真话，既然假话骗不到我，就说恶意满满的真话。